牵牛花开

            

    家中阳台的花盆里，突然间冒出一株不知名的小草，对于这位“不速之客”，我把它当作相识的缘份，给其水份，任其生长。转瞬一个月过去，阳台上已藤蔓深深，相扶相携，盎然的叶子底下，奔腾着一股生命的冲动。一朵朵蓝盈盈的小花楚楚动人，欢欢喜喜，滴滴哒哒地吹起了喇叭，娇娆的姿态，沁人心扉。

　　

　　我对牵牛花情有独钟，就像梦里故乡难忘的石碾弯曲的小路。那平淡、朴实、和谐、无怨无悔曾给我的童年生活带来无尽的欢乐和向往。那时候，听爷爷说，牵牛花是牛郎变成的花，七夕的夜晚，呆在开满牵牛花的院子里，会听到牛郎织女的情话呢。我没有去听过，自然也是什么都听不到的，但深夜的静美和对美好的向往，却一直深深地吸引着我。

　　

　　久居在钢筋混凝土的“城堡”中，每天回到蜗居，总会到阳台上享受一下牵牛花带给我的喜悦。它像个朴实无华的精灵，每天早早地绽放，温柔而单纯，热烈而缠绵，含羞带娇，却开得不管不顾，等到你注意它的时候，它已开始萎靡凋谢，盛开时的灿烂转瞬间成为吉光片羽。可是，谁又能说它是过眼云烟呢？

　　

　　牵牛花这位“早晨的美女”，在万花芬芳的季节，并不太受人重视，尽管秦少游有“仙衣染得天边碧，乞与人间向晓看”之句，把牵牛花瓣赞美为“仙衣”，但牵牛花给人的印象，始终很“平民”，是一种随处可见，自生自灭的野花。

　　

　　我是那种爱花而始终不入门的人，上天赏赐的牵牛花正方便了我这种人。其实，原因也不尽然如此。关键是我被牵牛花顽强的生命力所震撼和敬佩！“叶绿枝柔独立难，谁人抬起傍阑干。一朝引上檐楹去，不许时人眼下看。”即便是匍匐在路边、沟壑旁，一日之间花开花落，它也一样昂起头，迎着纷扬而下的阳光，虔诚地吹起小喇叭，乐观地绽放出笑容。

　　

　　它像极了村落里那些外出打工的乡亲，无论风吹雨打，无论艰险困厄，都那样顽强不倔，吃苦耐劳，随遇而安。从不抱怨命运的不公，根扎到哪里，就将生命的花朵绽放在哪里。纵然没有沁人心脾的花香，也一样能平平淡淡与人、自然和谐相处。牵牛花形似喇叭，却学会了当哑巴，俏而不娇，媚而不俗，虽没有梅的暗香、桂的芳芳，却是把握今天，阳光做人，真情一生。

　　

　　有人曾非议牵牛花善于攀爬，趋炎附势，我不以为然。我觉得，牵牛花只是通过攀援不断向上发展，并非攀附于谁，而“攀援”与“攀附”是不能相提并论的。事实上，牵牛花所缠绕的支持物也不是高贵的东西，只是一段篱笆、一竿枯竹、一截树枝、一根稻草绳而已。它从始至终以自己朴实的情怀，独特的个性，向世人昭示着自己顽强生命力和向上的自信力。

　　

　　深秋了，牵牛花恋恋不舍地与季节道声“再见”，将一季的花样心事晾下。此后，我空落落的心里便不时有一种惆怅袭上心头。我小心地把一个个果球采摘下来，植入花盆……

　　

　　牵牛花开，这一季，下一季，一季，又一季……